深林春晞

热爱可抵岁月漫长

【寒木春华】水上灯 C1.

*高冷总裁×腹黑少爷

*先婚后爱  甜虐向



00.


“也许从一开始,他心里那片寸草不生的野川,并不是在等一场及时雨,而是一把燎原星火。”

  


01.

清晨的天光透过淡金色的云曦,藏进裹了一身花木香气的早风里。白昼和黑夜在地平线轮换,天幕泛着清透的灰,从森林和大海间徐徐升起。

 

这是阳春三月里再平常不过的一天。

 

早上七点,床头的闹钟欢快的跳动了起来,准时扰了床上人的清梦。卷成一团的被子动了动,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伸了出来,闭着眼睛长手一勾,准确的扼住了罪魁祸首的咽喉。恼人的音乐瞬间偃旗息鼓。

 

胡春杨松了口气,又准备缩回温柔乡里去。手机屏上的指示灯叮咚亮了一下,他恹恹地半阖着眼去看,微信空白的对话框里躺着一条消息:下来吃饭。

 

他不耐的嗤笑了一声,把手机丢到了一边。但发消息的人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他,房间里安静了两秒,手机铃声便突兀的响了起来,打断了他的沉眠计划。

 

胡春杨认命的压下冲到头顶的火气,直接按开了免提。

 

“要我抱你下来吗。”男人冷沉的嗓音穿过电流,在微冷的晨光里荡开层层涟漪。

 

“行了,李汶翰。”胡春杨坐起身来,随便捡了件睡袍往身上套,“我知道你没兴趣碰我。”

 

他踩着长长的旋梯下楼来,看到李汶翰已经收拾妥当,西装笔挺的坐在桌边等他。

 

餐桌上是热好的三明治和牛奶燕麦粥。他舀了一勺放进嘴里,浓郁的奶香融化在舌尖,味蕾甜蜜的似乎要开出花来。

 

李汶翰瞥了眼慢吞吞喝粥的胡春杨,敲了敲手上的腕表,皱着眉提醒他,“还有十分钟。”

 

两人之间的交流到此为止,谁都没有再多说话的意思。耳机里开始播放早间新闻,李汶翰点开秘书发来的文件,一心两用的把公司上个月的财务报表浏览了一遍。

 

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扯掉了他左耳的耳机线,李汶翰抬起头来,看见胡春杨叼着最后一片火腿,吊儿郎当的冲着他笑。

 

他的目光滑到少年清瘦而赤裸的胸膛,又冷漠的移开眼去。胡春杨敏锐的察觉到男人脸上的冷厉,被迫早起的怒气一扫而光,悠悠的迈着步子去了换衣间。

 

五分钟后,两人一前一后坐进了轿车。司机早已等待多时,不用李汶翰开口就一脚踩下油门钻进了车流里。

 

胡春杨看了看立交桥上拥堵的早高峰,伸直了两条长腿,唇角向上翘了翘,朝司机道,“师傅,下来以后开慢点,我有点晕车。”

 

司机是个老实的中年大叔,见李汶翰没有说话,只好犹犹豫豫地抬眼从后视镜里瞧他。胡春杨今天穿了件花衬衫,刚洗的头发吹的半干,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,银质的链子坠进敞开的衣领里,颇有些斯文败类的味道。

  

他眼里藏了抹促狭的笑意,托着腮嘴唇苍白,看起来我见犹怜。司机一咬牙,愣是把宾利开成了满地跑的小三轮,时针指向八点的时候,才刚刚挪到公司门口。

 

此时距离会议通知的时间,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。在漫长的休假结束后的第一天,李总又一次因为某些不可抗力因素而迟到了。

 

李汶翰烦躁的捏了捏眉心,下了车快步往大厅走去,立刻便有几位高管围了上来,簇拥着他上了电梯。胡春杨则拐了个弯,进了旁边的员工通道。

 

一左一右,背道而驰。一个是雷厉风行的老总,一个是混日子领工资的小职员,似乎一辈子也扯不上什么多余的关系。

 

但不巧,这位年少有为的商界精英,偏偏是胡春杨的合法同居人。只要他们愿意,随时可以在彼此身上留下令人遐想的痕迹。

 

李胡两家是世交,来往甚密,互相知根知底。李汶翰早熟,年纪轻轻性子里就磨练出了生意人的老道与沉稳。胡春杨却顽劣成性,一身娇生惯养的少爷习气,也只有遇上李汶翰才肯收敛一些。

 

胡父被儿子闹得头疼,来李家诉苦,李母正因儿子与常人不同的取向发愁,两人一拍即合,共同拟了份婚约,交到了他们俩手上。

 

两个人互看不顺眼,性格也根本不对盘,最后的签字却出乎意料的顺利。合约书上的字迹一个隽秀一个潦草,就这样将余生一锤定了音。

 

他们表面答应的如此痛快,其实心里各自有各自的考量。胡春杨可以做李汶翰风月场上的挡箭牌,而李汶翰又能给他想要的庇护,在他身边,胡春杨拥有绝对的身心自由。

 

他们彼此心知肚明,这场婚姻,无关爱情,不过各取所需。

 

 

临近黄昏的暮色铺在巨大的落地窗上,云层被残晖染成温柔的淡粉,归鸟乘着斜风四散离去,宣告着一场盛大的日落。

 

李汶翰处理完手头的文件,从繁杂的数据中脱身出来,疲倦的靠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。

 

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,是胡春杨发来的一条语音。

 

“晚上家庭聚会,别忘了啊,李总。”少年清澈的声线带了点调笑,温软的扩散在耳廓,恍惚间竟形成了一种亲密的错觉。

 

李汶翰掐了下手腕,把方才错误的闪念甩了出去。他拿起椅背上的西装搭在手臂上,和秘书简单交代了两句,匆忙的踏着一地夕阳走向停车场。

 

今晚场合特殊,李汶翰准备开那辆相对而言较为低调的黑色奔驰赴宴。等他绕到那辆车跟前时,胡春杨已经好整以暇的倚在车门上等他了。

  

他总是有这般洞察人心的本事。

 

 

车平缓的在夜色中行驶。停在一个十字路口时,李汶翰侧身在手边的暗格里摸出一个盒子,递进胡春杨手里。

 

胡春杨诧异地挑了下眉,解开缠着的红丝带,一块做工精良的卡地亚手表安静的嵌在黑色的天鹅绒布里。表盘设计简约大气,泛着金属光泽,和李汶翰手上那块是经典的情侣款式。

 

胡春杨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,扭过头来看他。

 

李汶翰盯着眼前城市闪烁的霓虹,语气没有丝毫波动,“一周年礼物。”

 

红灯转绿,他松下刹车,车身轻轻震颤了一下,缓缓驶出路口。交错而过的车流中突然爆发出一晃刺眼的白光,眼神游移的刹那,少年隐在阴影里的侧脸神情有一刻的暗淡,像转瞬即逝的花火,把他鲜活的少年气一下子从灵魂里拉扯出来。

 

李汶翰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。但胡春杨只是了然的笑了笑,把手表利落的扣在纤细的手腕上,“知道了。我明白怎么说。”

 

 

站在酒店迎来送往的旋转门前,李汶翰顿了顿,朝胡春杨摊开了手掌。胡春杨会意,顺从的把手放上去,感觉到温暖的热意瞬间袭涌而来,男人略有些粗糙的掌心妥帖的熨着彼此交缠的筋骨。

 

他们就这样牵着手走进包间,面对点了一桌菜等着与他们团聚的父母。

 

李母看到他们交握的双手,保养精致的脸上溢满了欣慰的笑容,低头和胡母悄声道,“现在的年轻人啊,总是一恩爱就黏的不得了。”

 

胡母连声称是,热情的招呼他们吃菜,一桌人交谈甚欢。

 

胡春杨埋头扒着饭,李母笑眯眯的给他夹了块带鱼,“杨杨多吃点,看都瘦成什么样了。是不是汶翰又欺负你了,你告诉我,我帮你教训他。”

 

一双筷子从旁边伸过来,把那块鱼夹进了自己的碗里。李汶翰的神色带了些宠溺的无奈,“妈,他不爱吃鱼的。”

 

胡春杨愣了一下,唇线猛地抿紧了。过了片刻,他眼底忽然生出一丛灵动的柔和,如同春日里杨堤垂柳的湖泊。

 

他脸上散漫的神情完全敛去,只余下一抹恰到好处的羞涩。他有些拘谨的抬起手腕,亮出那块闪亮的手表,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炫耀,“没有,他待我很好,周年礼物我也很喜欢。”

 

他转身对上李汶翰的眼神,逢场作戏的模样竟乖巧的近乎逼真。李母彻底放下心来,又叫了几瓶红酒,一顿饭吃的齐乐融融。

 

 

和父母道完別,李汶翰送胡春杨回家,自己则转道回公司加班。他原本不必如此昼夜忙碌,自有手下人帮他打理,但他凡事习惯亲力亲为,不喜假手于人。

 

下车的时候,李汶翰摇下车窗,一言不发的盯了他很久。

 

“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。”夜里温度很低,冷意直往他单薄的衬衫里灌,胡春杨抱着胳膊跺了跺脚,“有话要说?”

 

李汶翰摇了摇头,最终只是淡淡的道,“我明天不回家了,出趟差。”

 

迎面的冷风把胸腔里艰难积聚的温热吹散了干净,他扯着僵硬的嘴角满不在乎的摆摆手,“好。”

 

 

两天后,上海。

 

李汶翰坐在宽敞明亮的咖啡厅里,对面坐着此次合作项目的投资人,梁琪。

 

他们例行公事的商量好了事先约定的相关事宜,李汶翰礼貌的准备告辞离开时,梁琪突然叫住了他。

 

女孩葱白的手指执着银匙,有点慌张的搅乱了咖啡上精美的拉丝,“李汶翰,你能陪我在上海留几天吗?”

 

李汶翰心下不耐,脸上却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。这次的项目谈了很久才达成共识,他不愿因为个人原因而前功尽弃,可又实在不擅于和女生相处,一时进退维谷。

 

思量对策间,一个颀长人影在身边徐徐落座,慢条斯理的朝服务生扬了个灿烂的笑容,“一杯香草拿铁,谢谢。”

 

“真是小孩子的口味。”梁琪对突然到访的不速之客十分不满,瞬间从刚才的稚拙中清醒过来,端着与年纪不符的高傲与凌然,嘲讽了一句。

 

胡春杨不以为意,拿过李汶翰的杯子抿了一口,展眉笑道,“蓝山?可惜太苦了。”

 

“你怎么在这里。”千头万绪一齐挤在心里,他也说不清此时该意外还是惊喜,却无端的松了口气。

 

“朋友在这边有车赛,过来看看。”胡春杨把玩着高脚杯里的红布巾,手指灵活的三叠两转,折成了一枝玫瑰,顺手插进了李汶翰胸前的口袋里。

 

他微微的皱了点眉头,似乎真心地感到有些遗憾,清亮的瞳仁里漆黑一片,“梁小姐,他有对象了。”

  


“什么?”

  


“我说——他有对象了。”

  


胡春杨朝她眨了眨眼,倾身贴近李汶翰的耳边。衬衫上漾开一点干净的古龙水香,轻声说话的尾音拖的又长又软,甚至惊不起风动,一不小心就要飞到云之彼岸。

    


他说。

  


“喂,接个吻吗?”

 


 

TBC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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